“欢迎将军回来,给我们地方工作多作些指示。”
“我不了解情况,不能瞎指挥啊!”
晚上,县委在会议室召开了欢迎会,郭步书简要汇报了酃县解放后的变化和县委、政府工作情况。廖海光深情地说:“地方的工作辛苦,你们为了祖国的建设和人民的翻身,不远千里,从北方来到这穷乡僻壤,我要代表家乡人民向你们道一声谢。”
几位南下的同志争先恐后地表示:“将军南征北战,爬雪山,过草地,抗日寇,打老蒋,更是功勋卓著啊!”
廖海光说:“酃县是个大山区,漫山遍野都是竹木;酃县又是老革命根据地,有着优良的革命传统,这是酃县的优势,把竹木加工业搞起来,农民就会富裕,过上好日子。”
廖海光出生在酃县垅溪乡泥湖村田螺寨。郭步书心情愧疚地说:“我们工作没有做好,县城到您家乡至今还没有公路。”
廖海光说:“走一走,沿途还可看看家乡的山山水水,这多好啊!”
第二天早饭后,郭步书等陪同廖海光踏上去泥湖田螺寨的山间小道。此时虽是寒冬腊月,朔风扑面,但同志们一路谈笑风生。在坂溪墟上的一家茶店里,他们买下一壶热茶,吃着从县里带来的馒头、包子,作为中餐,然后走进了坂溪乡政府(1958年9月并入垅溪公社)。
在乡长的带领下,廖海光一行又上路了。他一边欣赏家乡的风光,一边回忆自己小时走过的路,爬过的山。
傍晚时分,廖海光来到了田螺寨堂弟廖玉光的家里。听说将军要回来,村里附近的男女老幼早就来到了这里。廖海光笑迎乡亲:“离开家乡20多年了,今天才回来看望乡亲们,我是心中有愧啊!”乡亲们一边和将军握手,一边问这问那,廖海光一一回答了大家。
廖海光突然想起他小时的朋友廖春光,问乡亲们道:“廖春光比我早一年参加革命,他现在还活着吗?”乡亲们说:“1933年,国民党王东原部‘围剿’酃县苏区,他随赤卫队转入黄挪潭开展游击战,在一次与敌人战斗中牺牲了,解放后已定为烈士。”乡亲们接着说:“据民政部门统计,坂溪一个乡现在有名可查的烈士就有320多个。”
廖海光心情沉重地说:“中国革命的胜利来之不易啊,多少同志牺牲了。我能活到今天,也是无数战友用鲜血换来的,想到这里,我没有理由不为党和人民奋发工作,所以,我回来得太迟了!”
夜深了,乡亲们还不愿离去。廖海光对村里的干部说:“明天中午,我要请乡亲们吃饭,你们就帮我张罗张罗吧!”
随来的县委书记郭步书说:“这餐饭就由我们来请吧!”
廖海光说:“这餐饭,我一定要请,否则,我就对不起乡亲了。”
腊月28日清晨,廖海光在堂弟廖玉光等人的陪同下,带着香烛、贡品,早早来到了母亲墓地。他双膝跪在母亲墓前,潸然泪下:“娘,儿子不孝啊,既没有赡养您老人家一天,也没有为你送终尽孝,今天特向您请罪来了。”声音哽咽、悲伤。此时此刻,多少往事、多少愧疚一齐涌上他的心头。他向廖玉光等人说出了24年前的一桩往事:“1933年12月的一天,湘赣军区派我率两名战士前往酃县执行一项重要任务,我顺便来到田螺寨,找到了正在地里干活的母亲。母子相见,热泪纵横,母亲抱着我说:‘我想死你啦,这次就多住几天吧!’我含着眼泪说:‘儿子这次是奉命来酃县执行一项重要任务,时间紧迫,不能久留,望娘多多保重,等将来革命胜利了,我要把您接到我的身边,永远陪伴着您。’母亲见无法留住儿子,回到家从灶里扒出三个煨熟的红薯分给儿子和两名战士。我一边吃,一边望着过早衰老的母亲,由于父亲早逝,母亲一人含辛茹苦,辛苦了一辈子。可没等到革命胜利,她就早早离开了人世。更没想到,这是我与母亲的最后一次相见。”
廖玉光将悲痛中的堂兄扶起来,对廖海光说:“自从那次分别后,伯母就一直在贫病交加中生活。你随红军长征不久,伯母就溘然去世。临死之前,她一直喊着你的名字。后来多亏乡亲们帮忙,选了这块好地方安葬了她老人家。”
廖海光站起来,铲除了墓地周围的杂草,添上几把新土。他环视四周,为母亲能长眠在这万木争荣、山清水秀之处,心中感到慰藉。他面对母亲之墓虔诚三鞠躬:“娘,您好好安息吧!儿子来日有闲,一定再回来看您老人家。”
中午时分,田螺寨每家每户的代表来了,乡外村外的亲友来了,廖海光唯一的嫡亲妹妹也来了。兄妹重逢,有说不完的话,道不完的情。妹妹自从7岁就成了人家的童养媳,婆家后来买了田,砌了屋,土改时划成了地主,幸得乡亲对她没有另眼相看。廖海光安慰话语不多的妹妹:“不要有怨言,革命队伍中也有出身地主家庭的,只要好好劳动,遵纪守法,善待群众,就同样能为建设农村作出贡献,就能得到大家的谅解。”妹妹饱含泪水望着廖海光说:“哥哥,这里的乡亲常常念着你,你要多回来看看啊!”
廖海光一一见到村民、亲朋,同他们拉家常,了解生产生活情况。随后,他举起一杯老冬酒说:“我海光离开家乡27年了,今天设此薄宴,一是想和乡亲们见一见面,二是要感谢乡亲们对我母亲生前的照顾,感谢乡亲们鼎力相助,代我厚葬了我的母亲。你们都是我的恩人,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,我一定努力工作,镇守好祖国的海防,以报答乡亲们的恩情。”宴会充满和谐而欢乐的气氛。
腊月29日,廖海光带着乡亲们的深情厚谊,恋恋不舍离开了田螺寨,返回福州。
1993年2月20日,廖海光在福州病逝;六个月后,他的夫人李勇也驾鹤西去。家乡人民闻此噩耗,无不感到悲痛。2004年11月1日,南京军区福州干休所和将军亲属根据他的遗愿,将将军夫妇的骨灰护送到其家乡安葬,从此永久地回到了故乡。(王锡堂《湘潮》)
“胶东抗大”
张荣起
抗日和解放战争时期,胶东半岛,乃至开埠80余年已相当繁荣的烟台,中等学校还寥若晨星,然而,在牙山方圆百里的战火中,却已流动着一所享誉四方的军政干部大学。虽然随着革命形势的变化,几更校名,由“抗大”,到“教导二团”,又到“华东军政大学胶东分校”(统称“胶东抗大”),但“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,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,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”的教育方针与“培养革命干部”的办学宗旨不变,从1940年4月创建,至1949年5月彻底迁走,近10年的风雨历程,为军队和地方培育了数以万计的优秀干部。60年后的今天,她的来龙去脉很少有人说得清楚。近期我们通过对教育文史资料的调查,重温了当年抗大 “火线上办学”的历史。
“胶东抗大”的由来
“胶东抗大”的前身是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(简称“抗大”),1936年6月1日创立于陕北瓦窑堡,当时叫“中国抗日红军大学”, 1939年初,改校名为“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”,校址迁到延安。不久,中央指示“抗大’分批离开延安,到火线上去办学。一分校(全国共12个分校)在校长何长工的率领下,渡过黄河来到太行山区。是年冬,“抗大”总校也要迁太行上区,于是由何长工校长率一个留守大队迎接总校,一分校则由周纯全接任校长,率校部经冀南到了鲁南沂蒙山区。当时校部有三个大队,第一大队由贾若瑜任大队长,廖海光任政委。
此时胶东经过1937年12月14日的“天福山起义”后,抗日形势如火如荼,由于急需军事干部,1938年3月也建立了一所胶东军政干校,校长由第五支队司令高锦纯兼任,12月,刘汉接替丁光任副校长。为迅速培养胶东抗日游击战争的领导干部,中共山东分局和八路山东纵队决定,派出“抗大”第一分校的第一大队到胶东与胶东军政干部学校合并,编为抗大一分校“胶东支校”(亦称三分校。一分校是校本部,在沂水,二分校在东平湖)。
1940年2月,一大队在贾若瑜和廖海光的率领下,冲破重重封锁线,经鲁中开赴胶东,于当年4月到达胶东抗日根据地,在招远、掖县、莱阳边区的掖县三元村同胶东军政干校会合,两校合并,正式成立了抗大胶东支校,简称“胶东抗大”。刘汉任校长,廖海光任政委,贾若瑜任副校长(对外是团长,不久接任校长)。“胶东抗大”隶属“抗大”第一分校,归胶东区党委领导,经短时间准备,6月1日正式开学。1940年夏秋之交,校部转移到平度大泽山区,边战边学。1941年3月15日,许世友司令员指挥下的胶东主力军,打开牙山,当日下午,“胶东抗大”胜利到达牙山革命根据地,从此,有了相对稳定的办学条件。
“胶东抗大”的风雨历程
“胶东抗大”自1941年进入栖霞,到1949年彻底迁出,近十年时间,虽然几进几出,但主要活动范围是在牙山方圆百里以内。在栖霞(含栖东)境内,活动范围有三处。
一是牙山的西麓和北麓。1941年春刚入栖霞境内,首先落脚于牙山西麓的刁崖后、麻地及周围的十几个村庄。几个月后移驻北麓山区,一直到日寇投降前夕,这是抗大连续办学时间最长的地点。校部首先驻东夼村(今凤凰庄),各营队向北先后延续到雀刘家、小庄(今富庄)、上崖头、大庄头、桃林夼、野夼、东下夼、西下夼、宅头、甲格庄、河西、徐家、山合 山卢 夼(今国路夼)等村,向东及南分布在巨夼、西城、白马夼、荆子埠、北楚留、柳家庄、楚留店、大庄、西庄、西草铺等村庄。是年6月,聂凤智自第一分校派来接替贾若瑜任校长,廖永光继任政委,黄经琛任教育长。校部分政治处(下设组织、宣传、青年、民运、锄奸5股)、参谋处(设作战、训练、人事、通讯4股)、后勤处(设财务、军需、粮秣、军械4股)、直属连队(设警卫、通讯连、便衣排、骑兵班)几个办事机构,学员根据形势需要招生,先后实行过三、三与四、四编制。1941年秋是三个建制营600多学员的学校。